【萌芽】雨夜的陰謀與正義(小說)
一
月亮已悄然爬上夜幕,灑下無數皎潔的光輝,如霜般鋪滿了整條巷子。地上的血跡在月光的映照下,顯得格外刺眼,也讓這條無人巷彌漫著絲絲陰冷的氣息。
這巷周圍原是個工廠,近兩年因收益不佳被抵了出去。后來,兩邊蓋起了樓房,可那些廢金屬卻未被清理,依舊赤裸裸地暴露在外。
他戴著黑帽子,帽檐下那雙眼睛陰厲中似乎夾帶著幾分恐懼,但這恐懼轉瞬即逝。他背著月光,低著頭,扶著昏沉的腦袋,緩緩走出巷子,最終消失在夜幕之中。
他是陳實,一個已工作三四年的小職員。他工作勤懇,卻在事業(yè)上毫無起色,始終在原地徘徊,內心充滿了迷茫。陳實曾得到過老板的夸贊,可那次的項目經理卻沒讓他跟進,而是換成了高大帥氣的組長。陳實得知消息后,只能默默地低下頭,看著自己樸素的裝扮和并不出眾的面容,心中滿是委屈。此后,這樣的事情多次發(fā)生,陳實愈發(fā)覺得經理在針對他,然而卻無處發(fā)泄,心中的仇恨也由此漸漸滋生。
陳實常常到便利店買酒,然后坐在門前的臺階上,扶著欄桿獨酌。我是這家便利店的店員,因同情他的遭遇,且聯想到自己的不如意,便會趁空閑時與他聊天。他時常抱怨這個社會為何只看重外表,而不重視才能,也想過改變自己,卻始終徒勞無功。陳實那蠟黃的臉上,又增添了幾道皺紋。
我今年27歲,畢業(yè)于一所不錯的大學的計算機系。本以為前途一片光明,如今卻只能在便利店謀生計,心中時常感到郁悶與焦躁。恰好遇到陳實,便借此機會傾訴心中的不快。
月亮高懸夜空,似乎在警示著人們。這條巷子離我的便利店不遠。陳實從巷中走出后,如往常一樣來到便利店,買了幾瓶啤酒和一包花生米。不過,今天他沒有過多閑聊,便匆匆離開了。
我望著那條漆黑的巷子,又抬頭望了望天空,正如天氣預報所說,一場雨即將來臨。我趕忙關緊店門,在一樓的小間中躺下。耳邊響起豆大的雨珠砸落地面的聲音,我這才安心地進入了夢鄉(xiāng)。
二
雨后的清晨,我慵懶地伸了個懶腰,初升的太陽將光輝灑在我的臉上,映出我如釋重負的笑。不經意間,我瞥了一眼巷子,卻驚愕地發(fā)現有個人躺在地上,身旁僅有一根粗棒子。
我頓時愣住了,雙腿一軟,癱坐在地,碰到欄桿發(fā)出的響聲,引起了早醒的人們的注意。
“小劉,你怎么了?被嚇著了?”經常來便利店的大嬸在樓上探出頭問道。店主與她關系頗為融洽,我和她也時常碰面,彼此也算熟悉。
我竭力按住顫抖的雙手,顫抖著指向巷中的人,聲音發(fā)顫地問道:“那……那是不是……是不是躺著個人……”大嬸顯然有些茫然,她趕緊下樓,一邊安撫我,一邊望向巷子。
越來越多的人察覺到了這邊的異常。我哆哆嗦嗦地掏出手機,詢問是否需要報警……
警察迅速趕到,拉起了警戒線,疏散了圍觀的人群,并仔細地勘察著現場。
“你們是誰報的警?”
“我……是我?!蔽衣曇纛澏兜鼗卮?。
“好的,那請您跟我們回去做筆錄?!?br />
“好……好,我一定全力配合?!?br />
雨后的巷子里彌漫著清新的泥土與花香混合的氣息,血的味道已幾乎難以察覺,地上的任何痕跡也都被雨水沖刷殆盡。這場大雨,來得恰到好處,卻又并非如此。
法醫(yī)趕到后,開始對死者進行驗傷,并準備將尸體運回所里。刑警戴上手套,在巷子周圍仔細搜尋著可疑的痕跡與作案工具。由于我的便利店離巷子很近,我自然也需要接受調查。
夕陽的余暉下,我仿佛看到了兇手那猙獰的笑容,心中不禁涌起一陣寒意。
三
我將早上所看到的一切如實告知了警察,同時,作為便利店的店員,我也詳細地交待了昨晚的人員進出情況以及我的作息時間。
我緊張地一字一句講述著我所看到的、聽到的。小屋子中的光線十分充足,以至于我能清晰地看到指甲縫中的泥土。
“好的,可以了,謝謝您的配合。后續(xù)如果還需要您的協助,也希望您能積極配合。”
“好的,好的,我一定會的。”
我懷著忐忑的心情走出小屋的門,加快腳步離開了警局,臉上勉強擠出一抹微笑……
“這個店員的嫌疑可以基本排除了。從他的供訴以及店中的監(jiān)控來看,他所說的話可信度較高,而且他的表現也較為正常。倒是……”
“我并不這么認為,他剛剛交待說晚上9:30時,他出去丟了垃圾,可他在9:40才在店內的監(jiān)控中再次出現。但是據我們的勘察,垃圾站離這家店來回只需5分鐘,那么這多余的時間他去做什么了呢?”年輕警員張正提出了質疑。
“據監(jiān)控顯示,他在晚上9:20的時候喝了三瓶啤酒,對吧?那么此時他的大腦可能并不十分清醒,晚回一些也是在情理之中的,目前的證據并不足以支撐對他的懷疑。而且我們調了前幾天的監(jiān)控,發(fā)現他每天都在這個時間左右丟垃圾,并沒有什么異常之處。倒是他交待的陳實,嫌疑很大……”
法醫(yī)拿著尸檢報告走了進來,死者叫王澤,是一家公司的經理。經尸檢,死亡時間在晚上10:00左右,由于死亡時間較為接近,誤差不會太大。死者是被利器穿透心臟而亡,身上有多處淤青,結合現場情況,應該是那根粗棒子所致。并且查出王澤死前喝了大量酒,在他死亡時應該已經神志不清了。
“經過我們這些天對死者以及嫌疑人的調查,再結合法醫(yī)的尸檢結果,我有一個較為合理的推斷:由于王澤之前多次針對陳實,而且據王澤電話中對陳實的輕視可以看出,陳實有充分的殺人動機。而且據便利店的監(jiān)控顯示,10:10時陳實從巷中出來,而王澤在10:00左右死亡,時間上基本吻合,動機也十分充分。我認為應該對陳實進行監(jiān)控,重點觀察,一旦有機會就立即實施抓捕……”
四
警員張正心情煩悶地蹲在樓梯口,他總覺得這一切太過順利了,從調取監(jiān)控,排除店員的嫌疑,到發(fā)現陳實有重大嫌疑,整個過程似乎過于順理成章。他不甘心就這樣草草結案,于是與幾位警員一同再次回到案發(fā)現場。
他們極其仔細地進行勘察,生怕錯過任何一個細節(jié)。然而,大雨過后,別說是痕跡,就連血跡都被沖刷得干干凈凈,指紋更是無法提取到一絲一毫。
忽然,張正注意到了角落中的一根廢金屬,它與其他金屬有所不同,孤零零地靠在墻角,仿佛被人刻意擺放過。他聯想到尸檢報告中的利器,趕忙讓人將其裝袋帶回警局。
另一邊,陳實在下雨的那晚就連夜乘坐大巴離開了,回到了老家,那是一個距離案發(fā)地很遠的地方。他原本打算在這里躲避一陣子,等風聲過去后再回去??蓻]過幾天,當他出門買東西時,察覺到了有人在監(jiān)視他。他內心惶恐不安,但又不敢表露出來。他已經計劃好了逃跑,卻沒想到在他發(fā)現警方的當晚,就被抓捕并帶回了警局。
而我呢,在案發(fā)后的幾天,告訴大嬸要去旅游后,也消失得無影無蹤。我坐在火車上,閉上眼睛,回憶著那個夜晚……
那天早上,我出門時意外地遇到了我的高中同學王澤。我萬萬沒想到,曾經的那個小透明學渣如今竟然成了經理,而我,當時的成績比他好出許多倍,如今卻只能窩在一個小小的便利店里當店員。巨大的生活差距引發(fā)了我的嫉妒、不滿,甚至是怨恨。當天晚上,當我9:30出門丟垃圾時,我隨意地瞟了一眼巷子。盡管巷子很漆黑,但借助月光,我還是看到有個人正躺在地上。我忍不住走上前去查看,發(fā)現那人正是王澤,此時的他身上布滿了淤青,只剩下一口氣了。我借著酒勁,心中對他的怨恨瞬間爆發(fā),恰好看到旁邊有根鐵棍……
我殺死了王澤,將鐵棍故意靠在墻角,然后趕緊去丟垃圾。9:40時,我回到了便利店。我緩緩走進衛(wèi)生間,冷靜地洗了洗手。幸運的是,我身上沒有沾上血跡,但我還是不太放心,特意換了一身衣服,把那身沾有血跡的衣服塞到了床底下,沒有做過多的處理。我從便利店的后門離開,這里是監(jiān)控拍不到的地方,我準備去處理現場,卻正巧碰到了陳實。不過,他并沒有發(fā)現我。他小心翼翼地四周張望了一番,確認沒人后,才上前翻看王澤的尸體,發(fā)現他已經死亡??蓱z的陳實誤以為是自己殺了王澤,驚慌失措地處理了現場。我放心地回到了小店,裝作什么都沒發(fā)生過,從小間中出來,照常點貨,沒有露出任何異常。10:10時,陳實來到了店中,買了幾瓶啤酒和一包花生米。我面帶笑容地看著他,只是那笑容中透著一股陰森和冷厲。
五
我坐在火車上,靜靜地翻閱著手中的書。誰能想到,一個外表看起來如此彬彬有禮的男子,內心卻隱藏著如此陰暗的一面呢?我自己也未曾料到,我已經在心中將陳實當作了替罪羊,腦海中浮現出我們曾在日暮下一起聊天的場景,但我不愿再去回想,只想將這些記憶深埋心底。人性的黑暗不僅摧毀了日暮下的我,也將他推向了深淵。
火車緩緩到站,我自信地走下車,準備遠走高飛,逃離這個地方。然而,興奮之余,我發(fā)現火車站中有幾個警察,起初我只以為他們是車站的安保人員。我繼續(xù)向前走,卻發(fā)現他們的目光始終緊緊地盯著我。我通過火車窗戶的反光,察覺到了自己已陷入天羅地網的包圍之中。我深知法網恢恢,疏而不漏,但還是對警方的反應速度感到驚訝。我無奈地笑了笑,張開雙臂,迎接我的,不是溫暖的陽光,而是冰冷的手銬。
我被帶到一個小房間里,警方給我看了那根鐵棍,我冷笑道:“怎么了,警察叔叔,難道僅憑一根不知從何處找來的鐵棍,就要給我定罪嗎?”
“可這上面有你的指紋啊!”
我驚呆了,我過于依賴那場大雨了,雖然它沖掉了許多東西,但終究還是出現了疏漏。那個墻角,由于有房屋的遮擋,雨水雖然沖刷掉了一些痕跡,但最終還是留下了把柄。
“好吧,有指紋檢測報告嗎?”
“知道你是計算機系的高材生,被人踩在腳下的感覺好受嗎?你甘心自己現在的處境嗎?不甘心的話,為什么要自毀前程呢……”
他的一番話如同一把把利劍,最終攻破了我的心理防線,我承認了自己的罪行,一字一句,如同剛進入警局時那般。
“不過,我們在便利店的小間里還發(fā)現了你塞在床底下的那套沾有王澤血跡的衣服。我們也很奇怪,你為什么要換套衣服出來營業(yè),為什么丟垃圾的時間比往常晚。還有,大雨的寒冷確實會延后死亡時間,這點想必您也想到了吧。現在,真相已經大白,不得不稱贊您的‘好計謀’,您將受到法律的制裁。”
我被帶走時,抬眼望了望那位說話的警員,他的臉上充滿了正義與嚴肅,我的眼眶不禁濕潤了,不知是為自己的罪行感到悔恨,還是為他的正義所觸動。
他就是那個年輕警員張正,正如他的名字一樣,為一切受害者伸張正義,始終如一。
在我的供訴后,陳實的嫌疑也得以洗清。不過,他并沒有像他的名字那樣,沉淪于利益和欲望之中,迷失自我。他只是想教訓一下王澤,出一口心中的惡氣,發(fā)泄自己的委屈罷了。
陽光下,警局的警徽閃耀著光芒,它告訴人們,正義終將戰(zhàn)勝邪惡,法律會為人們的生活撐起一片晴朗的天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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